每天清晨,柯尼斯堡大学最有名的校长兼著名哲学教授,伊曼努尔·康德生活中的每一项日常活动就开始了:

  起床、喝咖啡、写作、讲学、进餐以及散步,康德教授的时间几乎从未有过变化,就像教堂钟声的机器那么准确无误。

  深居简出的康德终身未娶,一辈子过着单调的学者生活;而作为一代哲学巨匠,康德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宅在了柯尼斯堡。

  已经64岁的他,最远一次旅行就是拜访175公里以外,涅曼河以东的克罗夫庄园(今立陶宛地区)。之后,从未踏出过出生地。

  作为哲学思想界的伟大先行者,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个子,这个其貌不扬的康德,实现了多少人都未能实现的亚里士多德的梦想,就是让“形而上学”成为科学中的科学。

  在穿越者生前的时代,最经典的“三大批判”也成了现代哲学系学生们的必读课目……

  即便是法军围城期间,不愿意放弃家园的柯尼斯堡市民为了躲避不期而遇的战火,纷纷搬迁到柯尼斯堡大学与城市大教堂的附近居住。那是此时的安德鲁法国依然延续着欧洲古老骑士的习惯,从不主动朝教堂屋顶与校园里开炮。

  不仅如此,由于柯尼斯堡失去了北面的海上补给,还有东面的陆地通道,整个城市的食物供应就一下子变得短缺起来。

  城中4万士兵的军需补给还好说,那是几座军用仓库里面存储有大量的面粉与咸肉,足以让守军再支持10个月以上。

  所以,食物严重短缺的,主要是城中的10多万平民,尤其是那些严重缺乏劳动能力的老人、妇女与小孩。

  在城市议长的请求下,作为柯尼斯堡大学校长的康德,随即同意将这7干多名没有生存能力的老弱妇孺,统一安置到大学校园的教室里,并借助自己在欧洲学术上的威望,通过城内城外的各种渠道,为这些孤苦伶仃的逃难者寻求救济粮。

  至于购买经费,除了康德等人的私人捐赠,还有向富人募捐所得外,围城的法军也是以半卖半送的方式,予以了各种方便。不过,相关食物与酒水的份额,都仅限于那7干名老弱妇孺。

  11月初的一天,作为中间担保人的康德教授,协助大学员工从城东的法国商人那里“购得”了12辆大车的面粉、黄油、咸猪肉,以及大批的蔬菜。其中还有一批高烈度的伏特加酒。

  当然,这些伏特加酒不是用来饮用,而是学校附属医院里,用于手术器械的消毒。那是城中的诊所由于缺医少药,基本上都关闭了。如今,大部分病人就只能前往柯尼斯堡大学附属的慈善医院。

  等到车队即将抵达大学校园时,康德教授发现马车居然停了下来,打开车窗一看,原来是被守在路口的一队俄国宪兵拦住了。

  一名俄国军官告诉康德校长,那是他们刚刚收到了一份举报,说即将进入校园的车队里面,私藏有大量的致命武器,需要经过搜查,在确定没有任何违禁品的时候,方能继续通行。

  ……

  6月底7月初的时候,作为前敌指挥官,兼14军军长的儒贝尔,曾给予柯尼斯堡的原卫戍司令莱斯托克将军,写过一封劝降信。

  当然,劝降信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,老生常谈,主要是保障投降官兵的人身安全,宗教信仰自由,还有私人财产不被没收,给予投诚的高级指挥官私下的各项承诺与好处,等等。

  至于莱斯托克希望未来的普鲁士国王奥古斯都,准确的说是普鲁士的“太上皇”安德鲁,需要保证其职务与军衔的要求,由于儒贝尔没有得到最高统帅的授权,因此没有同意。

  于是,第一次柯尼斯堡劝降也就不了了之。

  等到10月中下旬的时候,俄国远征舰队覆灭之后,法波联军向柯尼斯堡发动全面进攻,顺利扫清了所有外围工事,身为方面军总指挥的马塞纳,随即向俄国元帅卡缅斯基发出了一份劝降信。

  书信中,除了对各级普通官兵的保障外,就是延续“乌瓦罗夫与塞罗茨克要塞模式”,允许投诚者携带除火炮及弹药之外的武器装备,徒步返回100公里外,涅曼河对岸的俄属立陶宛总督区。

  不仅如此,劝降信中还增加有对俄普高级军官的特殊保护措施,包括愿意为卡缅斯基元帅或其他的俄普两国的投诚将领,在法国、荷兰、瑞士、德意志或是意大利各地,提供隐蔽的庇护所。

  此外,身为法军指挥官的马塞纳甚至还在呼吁,如果守军要坚持心中执念,而不愿意出城投降。那么基于人道主义出发,他希望俄国元帅卡缅斯基主动放行城中的10多万市民,方便无辜之人能在48小时内迅速撤出柯尼斯堡,以免遭遇双方战火的荼毒。

  不出意外的,作为保罗一世“铁杆哥们”的卡缅斯基,自然是不会做丧权辱国的投降之举。于是,很是干脆的拒绝了敌方司令官发来的这份劝降信,卡缅斯基甚至还将法军特使痛骂一顿。若不是其他人拦着,俄国元帅还打算给予法国人几鞭子,解解气。

  同样的,作为“正统霍恩索伦家族”排名前列的顺位继承人之一,路德维希亲王也站了出来,表示自己和麾下的普鲁士官兵,也愿意与俄国元帅卡缅斯基同进退,死守柯尼斯堡,直到最后一刻。

  至于放开柯尼斯堡10多万平民的逃生通道,卡缅斯基和路德维希都选择性的遗忘了,那是他们知道,只有将这些市民作为人质限定在柯尼斯堡,法国炮兵就不能肆无忌惮的对着城市要塞轰炸。

  可以肯定的,表达要支持战至一兵一卒的众多高级将领中,绝对不包括莱斯托克将军,此人是柯尼斯堡的前任卫戍司令官,后被卡缅斯基“委任”到皮拉乌海港(波罗的斯克),担当要塞指挥官。

  如今的莱斯托克肠子都要悔青了,当初要是知道波罗的海与柯尼斯堡的局势发展到如今这种糟糕状况,他就应该在7月份的时候,全盘接受法国人的那一番投降条件,而不是要贪心为了争取更好的待遇,白白错过了一个最佳时机。

  不过,当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的时候,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。

  很快,机会又重新出现在莱斯托克的面前。

  那是莱斯托克在勃兰登堡的家人借助一艘商船,给皮拉乌海港指挥官写来一份家书,表示家中妻儿老小一切都好,新普王没为难他们,只是希望莱斯托克能早日解甲归田,回家团聚,云云。

  尽管字里行间没有任何劝降的话语,但莱斯托克明白他本人、妻儿与整个家族的命运,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。

  如今的新普王不过是4岁大的孩童,真正掌握普鲁士,乃至德意志大权的是那位太上皇,法兰西第一执政官,安德鲁-弗兰克。

  可以肯定的是,但凡拒绝了“欧洲征服者”的提议,基本都没有好下场。

  因为就在今天,也就是11月3日上午,似乎要警示柯尼斯堡的15万军民,法国人在骑士山上,原条顿骑士团的大团长赫尔曼·冯·萨尔扎修建的,但已废弃的中世纪城堡顶端,竖立了12个异常显目的信号杆,每根木杆的顶端还挂有一面鲜红的旗帜。

  依照法国特使的公然宣称,从11月3日上午8点开始,法军将每隔4小时,就会推倒一根信号杆,也就是最后总攻的倒计时。

  等到11月5日上午8点,全部12根旗杆被放倒,就是法军总攻之时。而战斗一旦打响,包括15门“胜利者臼炮”在内的近4百门攻城火炮,还有法属波罗的海分舰队的200多门舰炮,都将一同对柯尼斯堡城区的战略目标实施无差别攻击,最终将城市里的所有建筑统统化为灰烬。

  莱斯托克知道,哪怕是整个柯尼斯堡被法军摧毁,那些俄国人都不会选择投降了。

  至于路德维希亲王,如今也从提线傀儡,干脆变成了光杆司令,手下的普鲁士士兵已被卡缅斯基接收殆尽。

  就在1小时前,原城市议会的几位议员来到皮拉乌要塞,他们的目的简单且明确,就是希望深明大义的莱斯托克将军“能够主动站出来,拯救民众于水火,将该死的俄国佬赶出普鲁士人的城市!”

  听完客人们诉说之后,莱斯托克既没有同意,也没有反对,只是埋头喝着手中的黑咖啡。

  城中普鲁士官兵的厌战情绪,的确是日益高涨起来。而且前些天,守军营地里甚至爆发了两次小规模暴-乱。不过,上述暴-乱很快被迅速赶到的俄国宪兵队扑灭。

  尽管在事后,亲自担当卫戍司令的卡缅斯基元帅也履行了之前承诺,没有严惩参与营地暴-乱的普鲁士官兵。却是将犯事官兵下放到苦役营,专职负责维修被法军炮火破坏的两处城墙,基本上都损失于法军的猛烈火炮下,相对于变相的予以处决。

  当然,上述这些都不是重点,最终令莱斯托克下定决心,尽早起事的缘由,却是惨死于俄国宪兵刺刀下的康德教授。

  临近中午的时候,康德教授最终还是允许俄国宪兵搜查车队。最终,俄国人成功的在车队里发现了数十瓶高烈度的伏特加酒,随即宣布属于违禁品,下令要罚没这12辆大车,以及上面运载的所有食物。

  对此,康德非常不满,当即向带队的俄国-军官提出了严重抗议,要求无条件的归还大车与食物。

  在交涉过程中,大学里的教员、学生,以及大批市民也纷纷赶来声援康德校长,声讨俄国宪兵的非法刁难。

  在少许混乱逐渐引发的骚乱中,有不少俄国武装宪兵被市民忽然扔出的石头砸中了额头。于是,恼羞成怒的俄国士兵随即举其刺刀,狠狠回击了站在最前面的普鲁士人。

  短短数分钟,就有三十多人躺在血泊之中,这其中就包括柯尼斯堡大学的校长,德国当代最伟大的哲学家、思想家,伊曼努尔·康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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