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军营,被一层浓重的雾气笼罩。叶知秋躺在医帐中,昏迷已经三天。她的脸色比纱帐还要苍白,手臂上的黑色纹路不断渗出血丝,在白色的布条上晕开大片暗红。

  "三妹的情况不太好。"叶知昭为她把完脉,对守在一旁的叶知暖摇摇头,"天谴太重,又加上寒毒入体,若再不想办法......"

  话未说完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萧远珩大步走进来,身后跟着神色慌张的杨校尉。

  "如何?"萧远珩问。眼中满是倦色,显然这几天也没睡好。

  叶知昭正要回答,营外突然响起一阵骚动。杨校尉跑进来:"将军!京城来使了!"

  众人心头一凛。这几天频频有人来访,无一不是为了试探军中虚实。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,因为来人是——御前带刀侍卫统领。

  "出什么事了?"萧远珩沉声问。

  统领单膝跪地:"禀将军,太子殿下突染重疾,太医院束手无策。皇上有旨,请叶家姐妹火速回京!"

  话音刚落,昏迷中的叶知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嘴角渗出鲜血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角,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。

  "三妹!"叶知暖连忙上前擦拭。却见叶知秋的眼皮微微颤动,似要醒来。

  "三小姐!"萧远珩箭步上前。

  叶知秋缓缓睁开眼睛,目光涣散了好一会才渐渐聚焦。她看到众人担忧的神色,虚弱地笑了笑:"我......睡了多久?"

  "三天。"叶知昭轻声道,"你伤得太重,需要好好休息。"

  "不行......"叶知秋试图坐起来,"太子那边......"

  "你知道太子的事?"萧远珩惊讶道。

  叶知秋没有回答,而是问统领:"太子是什么时候发病的?"

  "回叶三小姐,是三天前的子时。"

  "症状如何?"

  "起初只是发热头痛,太医说是风寒,开了药也不见好转。后来竟开始咳血,现在已经......已经昏迷不醒了。"

  叶知秋闭上眼睛,仿佛在思索什么。片刻后,她突然说:"大姐,你随统领先回京。我和二姐随后就到。"

  叶知昭一愣:"三妹,你这种状态......"

  "放心,我没事。"叶知秋强撑着坐起来,"太子这病,蹊跷得很。"

  待统领和叶知昭离开,叶知秋才对叶知暖道:"二姐,你去准备些驱寒的药,一会我们就启程。"

  等叶知暖也走后,营帐里只剩下叶知秋和萧远珩。她沉默片刻,才开口:"将军,那个西域蛊师,可还在军中?"

  萧远珩摇头:"那夜之后就不见了。如意也什么都不肯说。"

  "果然......"叶知秋喃喃道,"太子这病,怕是也中了寒蛊。"

  萧远珩神色一凝:"你是说......"

  "不错。"叶知秋接过话头,"前日我们在青楼看到的蛊师,十有八九是冲着太子去的。只是没想到,他们动手这么快。"

  "他们?"萧远珩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,"三小姐是觉得,背后还有其他人?"

  叶知秋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问:"将军可知道,太子的生母是谁?"

  "这......"萧远珩一怔,"听说是已故的林贵妃。"

  "不错。"叶知秋轻声道,"而林贵妃,正是江南林家的嫡女。"

  萧远珩心头一震。他想起前几日叶知秋问过他母亲的来历,难道......

  "所以说。"叶知秋直视着他,"太子之死,将军之毒,还有我母亲当年的惨案,都指向同一个方向。"

  萧远珩屏住呼吸:"什么方向?"

  叶知秋正要回答,突然感到一阵剧痛。那些黑色纹路又开始蠕动,新结的痂被生生撕裂,血水不断渗出。

  "三小姐!"萧远珩连忙扶住她。

  "无妨。"叶知秋强忍疼痛,"替我准备马车吧,我们要赶在天黑前进京。"

  萧远珩还要说什么,她却摆摆手:"将军留在军中便是,不必送我。"

  "这......"

  "放心。"叶知秋淡淡一笑,"我不会有事。倒是将军,要多加小心。如意虽然被关着,但军中说不定还有其他眼线。"

  萧远珩沉默片刻,郑重道:"三小姐,当真不需要我护送?"

  "不必。"叶知秋垂下眼帘,"将军的命格太过特殊,此时进京,反而会引来更大的麻烦。"

  萧远珩终于不再坚持,转身去安排马车。但在掀开帘幕的瞬间,他听到叶知秋轻声说:"将军,记住我的话,一定要当心林家。"

  待他走后,叶知秋才长长吐出一口气。她取出母亲的玉佩,抚摸着上面的符文。时隔多年,林家的势力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?

  就在这时,帘外传来一阵窸窣声。叶知暖端着药走进来:"三妹,你真的要去吗?"

  "必须去。"叶知秋接过药碗,"太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朝中局势必然大乱。到时候...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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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"到时候会怎样?"

  叶知秋摇摇头:"二姐不必问了。去收拾行装吧,我们即刻启程。"

  马车在暮色中缓缓驶出军营。叶知秋掀开车帘的一角,看到萧远珩正立在营门前。他身姿挺拔如松,眼中却藏着些许担忧。

  她收回目光,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。右臂上的疼痛还在继续,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。因为她知道,等待在京城的,将是一场更大的风暴。

  十年前的血案,父亲的复仇,母亲的死因,还有那个关乎天下的秘密......一切都会在这场风暴中见分晓。

  马车驶入官道,渐渐消失在暮色中。军营的灯火被远远甩在身后,叶知秋却感觉,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那个真相。

  而此时的京城,太子寝宫内一片愁云惨淡。御医们正在煎药,太监们来回奔走。没人注意到,在宫墙的阴影处,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身影正悄然离去。

  他的手中,捏着一枚青色的珠子。珠子上隐约可见一个符文,与叶知秋玉佩上的竟有几分相似。

  夜色渐深,马车仍在官道上疾驰。叶知暖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,欲言又止。

  "二姐有话就说。"叶知秋突然开口。

  "三妹......"叶知暖犹豫道,"你真的看出太子是中了寒蛊?"

  叶知秋点头:"而且,下手的正是那个西域蛊师。"

  "可是......"叶知暖压低声音,"太子中蛊,萧将军中毒,甚至连你也......"

  "都是同一个人做的。"叶知秋接过话头,"确切地说,是同一伙人。"

  叶知暖倒吸一口冷气:"是谁?"

  叶知秋沉默片刻,才道:"二姐还记得,母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吗?"

  "记得。"叶知暖点头,"母亲说......勿忘叶氏血誓。"

  "不错。"叶知秋的声音越发低沉,"这个血誓,就是要我们守护林家血脉。而太子和萧将军,都是林家的血脉。"

  叶知暖神色大变:"你是说......"

  话未说完,马车突然剧烈晃动。车夫在外面高声叫道:"小姐!前面有人拦路!"

  叶知秋掀开车帘,只见前方黑压压站着一群人。为首者手持火把,青色的劲装在火光下分外刺眼。

  "是他!"叶知暖失声道。

  叶知秋冷冷一笑:"果然,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进京。"

  就在这时,那群人突然让开一条路。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。

  "三姐。"苏如意轻笑道,"别来无恙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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