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未干,军营中已经弥漫着一股血腥气。昨夜的战斗异常惨烈,虽然成功击退了敌军,但己方也损失不小。

  叶知秋静静躺在医帐中,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。昨夜施救萧远珩后,她一直昏迷不醒。右手无意识地抓着被角,露出的手臂上,黑色纹路已经开始渗出血丝。

  "三妹的情况不太好。"叶知昭为她把过脉,对一旁的叶知暖低声道,"天机反噬太过严重。"

  叶知暖红着眼圈:"都怪萧将军,若不是为了救他......"

  "不得胡说。"叶知昭打断她,"这是三妹自己的选择。况且......"她压低声音,"你难道没发现吗?三妹最近总在查一些往事。"

  叶知暖一怔:"什么往事?"

  "关于娘亲的......"

  话未说完,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。萧远珩大步走进来,脸上还带着些许风尘。显然是刚从前线回来。

  "叶大小姐。"他对叶知昭拱手,"三小姐如何了?"

  叶知昭刚要回答,叶知暖却抢先道:"托将军的福,我三妹现在生死难料!"

  "二妹!"叶知昭呵斥道。

  萧远珩神色一黯:"是我的错。本该我一人承担的......"

  "不必自责。"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。众人回头,只见叶知秋已经睁开眼睛,正费力地想要坐起。

  "三妹!"叶知暖连忙上前扶她。

  叶知秋摆摆手:"我没事。大姐,二姐,你们先去看看其他病患吧。我有话要和萧将军说。"

 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,识趣地退了出去。营帐内只剩下叶知秋和萧远珩。

  "昨夜的战事如何?"叶知秋问。

  "击退了敌军,但......"萧远珩欲言又止。

  "但什么?"

  "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。"萧远珩皱眉,"敌军撤得太快,像是有意为之。而且......"

  叶知秋接过话头:"而且那个西域蛊师还没有找到。"

  萧远珩眼中精光一闪:"三小姐果然明白。我正为此事困扰。若那蛊师还在军中,只怕还会生出变故。"

  "将军不必担心。"叶知秋道,"那蛊师已经离开了。"

  "哦?三小姐如何得知?"

  叶知秋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问:"将军可知道,为何有人要在你身上下毒?"

  萧远珩沉默片刻:"因为我查到了一些不该查的事?"

  "不止如此。"叶知秋直视着他的眼睛,"是因为你的命格。"

  营帐内一片寂静。好半晌,萧远珩才缓缓开口:"三小姐是说,我身上的帝王之气?"

  "不错。"叶知秋点头,"有人要断你的龙命。而且,此人身份不一般,否则也不会请得动西域蛊师。"

  萧远珩若有所思:"会是谁......"

  "将军,"叶知秋打断他的思绪,"你在查什么案子?"

  萧远珩一愣,随即苦笑:"三小姐当真料事如神。不错,我确实在查一件旧案:十年前的一桩命案。"

  叶知秋心头一跳:"十年前?"

  "是关于一位太医的妻子。"萧远珩徐徐道来,"那位夫人医术高明,据说还通晓相术。有传言说她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,结果没过多久就暴毙而亡......"

  叶知秋的手指微微颤抖。她没想到,萧远珩竟在查母亲的死因!

  "三小姐?"萧远珩察觉到她的异样,"可是身体不适?"

  "无妨。"叶知秋强自镇定,"将军继续说。"

  "这案子说来蹊跷。"萧远珩压低声音,"那位夫人死后,她的夫君——当朝太医院院首,性情大变。原本不屑一顾的相命之术,突然成了他最拿手的本事。而且......"

  "而且什么?"

  "而且他专门给一些权贵相命,每次相完,那些权贵就会有祸事临头。"萧远珩叹道,"就好像他在刻意挑起朝中争斗。"

  叶知秋心中暗惊:父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,竟然都被萧远珩看在眼里!

  "将军为何要查这件案子?"她强作镇定地问。

  萧远珩的声音更低了:"因为我父亲临终前说,要我一定要查清这件案子。他说,这关系到整个朝廷的安危。"

  叶知秋心跳加快。萧远珩的父亲......难道和母亲的死也有关联?

  就在这时,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紧接着,杨校尉匆匆跑进来:"将军!刚收到密报,说是......说是......"

  "说什么?"

  "太子突然暴毒身亡!"

  此言一出,营帐内一片死寂。萧远珩和叶知秋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。

  "还有!"杨校尉压低声音,"太医院查出,太子中的毒,疑似西域寒蛊!"

  叶知秋心头一震:又是寒蛊!莫非......

  "知道了。"萧远珩挥手示意杨校尉退下,然后转向叶知秋,"三小姐,你觉得这事......"

  "不简单。"叶知秋打断他的话,"将军,你现在必须万分小心。太子之死,恐怕只是个开始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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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萧远珩正要说什么,突然看到叶知秋脸色大变。只见她手臂上的黑色纹路突然剧烈蠕动,一道血痕从纹路中渗出。

  "三小姐!"他连忙上前。

  "无妨。"叶知秋强忍疼痛,"这是天机反噬,我已经习惯了。将军请回吧,我要休息了。"

  萧远珩犹豫片刻,转身离去。但在掀开帘幕的瞬间,他听到叶知秋轻声说:"将军,你母亲可是江南林家人?"

  萧远珩脚步一顿:"三小姐如何知道?"

  "直觉罢了。"叶知秋闭上眼睛,"将军请回吧。"

  待萧远珩走后,叶知秋才长长吐出一口气。江南林家......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萧远珩的命格会相合了。因为她母亲,就是江南林家的嫡女!

  难怪父亲昨夜要留下那张字条,提醒她"切记叶氏血誓,勿重蹈覆辙"。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。

  她正沉思间,忽听帘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待要仔细听时,那声音又消失了。

  "出来吧。"叶知秋淡淡道,"躲在那里作甚?"

  帘幕被掀开,苏如意轻盈地走进来:"三姐果然厉害,我藏得这样隐蔽都能被发现。"

  "有话直说。"

  "三姐这样提点萧将军,就不怕......"苏如意欲言又止。

  叶知秋锐利地看着她:"不怕什么?"

  "不怕重蹈姑母的覆辙?"苏如意脱口而出,随即像是发现失言,连忙捂住嘴。

  叶知秋瞳孔一缩:姑母?难道如意知道些什么?

  但苏如意已经转身逃也似地跑了出去。叶知秋想要追问,却被手臂上的剧痛止住。那些黑色纹路越发清晰,仿佛要将她的血肉撕裂。

  这是改变萧远珩命数的代价。但她知道,这远远不是结束。更大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
  夜幕降临,军营渐渐安静下来。叶知秋强撑着起身,来到营帐后的一处偏僻角落。这里有一块青石,上面刻着一个古怪的符文,与她母亲玉佩上的符文一模一样。

  她蹲下身,轻轻抚摸着符文。月光下,符文似乎散发出淡淡的光芒。

  "娘亲......"她喃喃自语,"女儿是不是已经触及到了真相?萧远珩的身世,父亲的复仇,还有如意口中的姑母......这一切,究竟有什么联系?"

  远处传来马蹄声,想必是换岗的士兵。叶知秋起身准备回营,却在转身的瞬间,看到一个黑影闪过。她定睛细看,那人影似乎正往西边潜行。

  西边......那不是敌营的方向吗?

  正要跟上去查看,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天机反噬的痛楚越发强烈,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追查。

  回到营帐,叶知秋取出龟甲,想要占卜那个黑影的身份。但龟甲刚一落下,她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。右臂上的纹路瞬间暴涨,鲜血顺着纹路渗出。

  她知道,这是上天在警告她:已经看得太多,再看下去,恐怕会万劫不复。

  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。就像母亲当年的选择一样,有些事,一旦开始,就再也无法回头。

  夜风掀动帘幕,带来一阵清冷。叶知秋望着帘外的月光,默默下定决心:无论付出什么代价,她都要查清真相。为了母亲,为了萧远珩,也为了自己。

  而此时的她还不知道,就在军营的某个角落,一封密信正在被人悄悄写就:

  "计划有变,叶三小姐已经救活萧远珩。太子已死,必须立刻行动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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