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未干,一队骑士便急匆匆地冲进京城。为首的是个面色焦急的年轻将领,胸前绣着六品武官的补子,马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。

  "让开!让开!"将领一路疾驰,直奔太医院。

  此时的太医院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。几个老太医正在低声议论,神色凝重。突然听到马蹄声,众人纷纷侧目。

  "杨校尉?"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医认出了来人,"北境可是出了什么事?"

  杨校尉翻身下马,单膝跪地:"禀太医令,北境告急!两日前突发瘟疫,已有三百将士染病。大将军遣我快马加鞭,请太医院速派名医前往!"

  此言一出,院中顿时一片哗然。

  "三百将士......"

  "两日之内......"

  "如此迅猛......"

  正议论间,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:"可知是何症状?"

  人群分开,叶知昭缓步而来。她一袭素裙,神色平静,目光却锐利如剑。

  杨校尉连忙道:"将士们先是发热头痛,继而咳血昏厥。军医说像是瘟疫,却又与寻常瘟疫不同。更怪的是,只有我军将士染病,敌军却毫发无损。"

  叶知昭蹙眉:"可是饮水或粮草有异?"

  "都检查过了,并无异常。"

  "症状如何发展?"

  "先是喉咙发痒,继而......"

  杨校尉话未说完,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:"中的是'寒血散'。"

  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叶知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台阶上。她目光深邃,仿佛能看穿人心:"这毒是通过空气传播,先侵入喉咙,继而入血,最后攻心致命。"

  "寒血散?"叶知昭一怔,"那不是已经失传百年的......"

  "没错。"叶知暖从药房匆匆而来,"寒血散是西域奇毒,只有西域的'雪参'才能解。可这雪参早已绝迹。"

  杨校尉面色大变:"那这毒可有解法?"

  "有。"叶知暖微微一笑,"虽然雪参绝迹,但我曾在古籍中看到过替代之法。只是......"

  "只是什么?"

  "需要三味主药:千年人参、百年何首乌、七星龙胆草。这三味药材都极其珍贵,整个京城怕是都凑不齐。"

  众人顿时沉默。这三味药材,随便哪一味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。

  "我叶家有。"叶知秋开口,声音平静依旧。

  众人一片哗然。叶家虽是太医世家,但能同时拥有这三味珍贵药材,还是让人惊讶。

  "不过......"叶知秋话锋一转,看向杨校尉,"这毒如此诡异,恐怕不只是救治这么简单。我要亲自去一趟军营。"

  "这......"杨校尉犹豫道,"军营重地,女子不便......"

  "我也去。"叶知昭上前一步,"二妹,你也一起吧。"

  叶知暖点头:"我已经在收拾药箱了。"

  "我也要去!"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。苏如意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,俏生生地站着。

  叶知秋转头看她:"你去做什么?"

  "我虽不通医术,但可以帮忙打下手。"苏如意眨眨眼,"再说,总不能让三位姐姐冒险,我却独自安逸吧?"

  叶知秋没有说话,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。昨夜父亲的警告还在耳边,她总觉得这次北上不同寻常。

  "也好。"叶知昭发话了,"如意跟着我们也能学些本事。杨校尉,你觉得如何?"

  杨校尉见太医院的人都没有异议,只得点头:"既然如此,还请四位小姐即刻启程。事态紧急,耽误不得。"

  "给我们两个时辰准备。"叶知昭转身吩咐下人,"去准备马车。"

  众人各自散去准备,叶知秋却站在原地未动。她望向北方,天际一片灰暗,仿佛酝酿着风暴。

  "三姐在想什么?"苏如意凑过来。

  "如意。"叶知秋没有看她,"你真的只是为了学医术才要同行?"

  苏如意一愣,随即笑道:"三姐总是这样,想得太多。我能有什么别的心思?"

  叶知秋没有追问,转身向自己院落走去。她需要准备一些重要的东西:龟甲、铜镜,还有母亲留下的那枚玉佩。

  两个时辰后,一行四辆马车缓缓驶出京城。叶知秋坐在车中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龟甲。昨夜她再次推演,看到的依旧是那柄缠绕金龙的宝剑,只是这一次,剑锋直指北方。

  马车行了半日,来到一处驿站歇息。叶知暖在清点药材,叶知昭在查看地图,苏如意则坐在一旁研习医书。唯有叶知秋,独自站在驿站后的小山坡上,远眺北方。

  "三小姐。"杨校尉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,"可是有什么不妥?"

  叶知秋转身,淡淡道:"杨校尉,这次瘟疫,可是从半月前就开始了?"

  杨校尉一惊:"三小姐如何知道?"

  "而且,最早染病的,应该是守备军饷的士兵吧?"

  杨校尉脸色大变:"这......这是军中机密,三小姐怎会知晓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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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叶知秋不答,只是道:"回去告诉大将军,让他小心军中奸细。这场瘟疫,恐怕不是意外。"

  "奸细?"杨校尉压低声音,"三小姐的意思是......"

  "回去吧。"叶知秋打断他的话,"天快黑了,该启程了。"

  马车继续北上。夜幕降临时,他们来到一座小城歇脚。叶知秋刚要下车,忽然心有所感,抬头望向客栈二楼。一个黑影闪过,转瞬即逝。

  她眸光一闪,正要追查,却见苏如意蹦蹦跳跳地跑过来:"三姐,二姐说药材要重新配比,让你去看看。"

  等叶知秋随苏如意去了药房,客栈二楼的一间房内,一个黑衣人正在写信:

  "......叶家四女已启程北上。据观察,叶知秋似有察觉,需加倍小心......"

  又过了两日,终于看到了军营的轮廓。远远望去,白色的军帐连绵不绝,胜过山间积雪。

  "到了。"杨校尉勒住马缰,"前面就是大营了。"

  叶知秋撩开车帘,正要仔细观察,突然心头一跳。她看到一道身影从中军大帐走出,虽然看不清面容,但那气势却让她心神不宁。

  那人一身戎装,剑眉星目,举手投足间尽显将军风范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所佩之剑,剑鞘古朴,却隐隐有龙纹浮现。

  "那位就是大将军,萧远珩。"杨校尉介绍道,"年仅二十二,已经是朝中少壮派的领军人物。"

  叶知秋心中一震:萧远珩?这个名字怎么这样耳熟?她正思索间,忽见萧远珩也望向这边,四目相对,恍若电光火石。

  一刹那间,叶知秋仿佛看到了什么。那柄缠绕金龙的宝剑,那片血色战场,还有那个带着死劫的身影......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明朗起来。

  她终于知道,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次北上有所预感。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,她看到了萧远珩的命格:这位年轻的将军,命中注定要在一年之内,死于非命。

 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,萧远珩的命格中,赫然带着一丝帝王之气。

  "三姐?三姐!"耳边传来苏如意的呼唤,"看什么呢?发什么呆?"

  叶知秋收回目光,却见苏如意正一脸促狭地看着她。她淡淡道:"没什么,只是在想这军营中的瘟疫,怕是不好对付。"

  "是么......"苏如意意味深长地笑了,"我看三姐是在看那位萧将军吧?果然是一表人才呢。"

  叶知秋懒得理会她的打趣,心中却在思索:萧远珩身上的帝王之气,与父亲昨日所说的礼部尚书之孙,究竟有何联系?

  更重要的是,此人命中带着死劫,自己该不该出手相救?

 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,萧远珩已经大步走来。他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也受到了瘟疫的影响,但精神却很好。

  "叶大小姐。"他对叶知昭拱手,"久闻叶家医术冠绝天下,今日得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"

  叶知昭还礼:"将军过奖。不知军中可有隔离之所?我们要先看看病患。"

  "已经准备好了。"萧远珩做了个请的手势,目光却在叶知秋身上停留了一瞬,"请随我来。"

  众人跟着萧远珩向军营走去。叶知秋走在最后,她能感觉到,自己右臂上的黑色纹路正在隐隐作痛。

  她知道,这是因为看破了萧远珩的命格。而这份痛楚,预示着更大的劫难即将来临。

  这一刻,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:这次北上,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治疗瘟疫那么简单。这里面,藏着太多的秘密。

  母亲的死,父亲的复仇,朝廷的暗潮,还有萧远珩身上的帝王之气......这一切,会在这个军营中,掀起怎样的风浪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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